红枫性侵预防大篷车 | 第四届全国社会心理服务案例(十八)
2022/09/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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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目名称:红枫性侵预防大篷车

项目周期:2013年9月至今

服务提供方:北京红枫妇女心理咨询服务中心

服务受益方:

1、政府机构:

国家卫计委流动人口司,安徽阜阳市、河南新县卫计委,北京大兴、石景山、朝阳、宣武等区妇联,宁夏自治区妇联,银川灵武市教育局、妇联,西安洋县教育局,北京海淀区团委、法院。

2、社会组织:

北京大兴、朝阳、石景山、宣武区等10余家社工中心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;成都新空间青少年发展中心、成都公益组织服务团, 太原天龙救援队,深圳市社工联,西安市儿童活动中心。

3、学校:

河北赵县常信营小学、孝友小学、南庄小学,北京蒲公英中学,宣武区广安中学,石景山华奥学校,朝阳新公民学校、京华希望学校、北马坊学校、明园小学,大兴行知学校,海淀行知学校,丰台东高地二小;深圳卫生学校、福田区金太阳学校,成都37中等。

所属领域:教育体系

 

 案例摘要 

红枫中心1988年成立,以专业化心理社会服务,维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为使命;以红枫热线(1992)为窗口,率先将心理咨询与社会工作相结合,开展了单亲方舟家庭中心、流动家庭“每日家教三个十分钟”、受暴妇女综合服务、失独家庭心理关爱、地震灾后心理援助、抗疫情暖心专线等,形成多个品牌项目。

基础:2006年在对流动妇女权益调查中,发现存在女童性侵害问题,家长为此担忧。在流动人口家教每日3个10分钟项目中,家长课堂专门增加了预防性侵课,并更名为“6+1家长课堂”。

2011年后连续三年,在河北赵县3所小学进行预防性侵培训,编写出第一套儿童、家长、教师教材绘本。

主体活动:2013年海南小学校长开房事件引发社会震怒,全国妇联建立“预防性侵百家联盟”,红枫率先在北京启动“预防儿童性侵大篷车”,并开赴安徽、河北、宁夏、太原、河南、南京、成都、深圳等10省市培训师资。其中包括为国家卫计委主办,来自山西吕梁、四川凉山、贵州毕节的90位基层卫计和社区干部举办5天的讲师TOT培训;2014年宁夏灵武重案曝光,12名女童被教师猥亵一年之久,红枫又第一时间赶赴灵武与贺兰,对两县中小学、幼儿园负责人先后举办了2天工作坊。

“大篷车”还多次举办社区宣传倡导,发放儿童画册、家长手册3500余册;设计、制作了小学低、高年级两个皮影戏片广为传播;先后与北京新京报、腾讯和网易合作进行3次问卷调查;与中国妇基会、中国周刊举办“保卫女孩——还儿童一片安全的天空”公益沙龙;与联想志愿者协会、爱盟科技等开展《爱行走-预防儿童性侵犯公益徒步》线上线下同步宣传倡导活动。

对湖南祁县被性侵生子的12岁女孩等13起个案进行心理咨询和干预。

2018年深入云南偏远山区调研后,根据《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》和国家教委两个《纲要》,以全面性教育为目标,从预防性侵切入,编写了《儿童性教育》参与式培训教材,先后在昆明、广州、西安洋县为来自当地山区、农村的社会组织培训出师资近200人,有效推动了当地农村的儿童性教育。

成果:截至2019年8月,已经在全国13个省市培训了来自学校、社会组织的900余名师资,其中多数学员已在本地持续开展培训;在90余个学校、幼儿园、社区培训,直接受益儿童达8500余名,家长和老师3450名。

红枫还在全国“两会”通过政协委员提交了《关于落实教育部等四部委预防儿童性侵害<意见 >的建议》《保护被性侵害儿童的法规亟待完善》的提案。

获全国首届性侵预防高峰大会最佳公益爱心奖,获首都慈善公益组织联合会公益项目二等奖。

下一步:优化现有教材,开发面向幼儿的师资教材;增加远程参与式培训,为福建等地农村的小学、幼儿园培训师资;并总结试点经验,向教育部门等进行倡导促进合作,将这一新工作模式在更大范围推广。

目前进展:“预防性侵”正在参与腾讯“99公益日”募捐;红枫与福建省福至心灵助学服务中心就开展师资培训、示范课等工作达成协议。

 

 案例背景 

2006年在北京大兴、朝阳、石景山、宣武区做流动妇女权益调研时,发现她们更关注子女教育,焦点在亲子关系,孩子学习,女童性侵。有女孩街头巷尾被调笑、掀裙子,时有发生的案件更让她们惶恐。如一15岁智障女孩,被54岁男人尾随入室强奸。原先她还可以洗衣做饭,照顾弟弟;事发后她总说手心发热,不停地用凉水、沙石搓洗,以致手掌溃烂;还经常躲在被子里说有鬼,浑身发抖大小便失禁,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。女童性侵问题就此纳入红枫视野。

2010年争取到资助后,立即寻找合作方,但无论学校还是社区,都闻性色变,甚至说“跟孩子提性侵害,本身就是侵害!”项目官员不得已求到发小—河北赵县一所农村小学校长。种种限制之下,从防火防电入手尝试开展。恰逢邻村有女孩路上遇到露阴癖,一时人心惶惶,“这就是性侵!”项目由此顺利开展。让参与学校惊喜的是,连续3年的项目活动,使师生关系融洽,还带来校风改变,全县58所学校综合评比中,孝友、常信营小学从后进一跃为第7、8名。

2013年,海南小学校长开房事件曝光,引发社会震怒,全国妇联成立“百家联盟”,红枫率先启动性侵预防“大篷车”,以培训师资为目标,组织专家边完善TOT教材,边赴各地开展培训。

2018年,红枫从预防性侵拓展到全面性教育,开发了儿童性教育工具包,编写了一套参与式培训教材,为将全面性教育纳入九年义务教育,解决缺师资、教材的问题,再次“先行一步”。

 

 需求分析 

1、儿童缺少预防性侵知识,亟待培训

据红枫调查,儿童特别是流动与留守儿童很少能说清隐私部位,与性侵一是熟人作案比例超过80%,二是网络性侵激增,一起案例常有几十人受害的现实及特点形成强烈反差。更令人痛心的是,在“与性相关的10个词”中,有中学生写道:“张皇失措、痛苦、抑郁、隐蔽、轻生”,“恐怖,痛苦,害怕,残暴,肮脏,强迫、恶心”,表明事情已经发生,孩子正处于恐惧与伤痛中苦苦挣扎。

2、国家立法、政府部门对儿童防性侵、性教育高度重视

2013年,教育部等四部门即发布了《关于做好预防少年儿童遭受性侵工作的意见》。2022年实施的《家庭教育促进法》,已将“关注未成年人心理健康”、“防性侵”、“增强其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”等列入家庭教育内容。

3、家长与教师作为儿童性教育的主体急需专业支持

家长是儿童性教育的第一任老师。但大多家长都没接触过科学的性教育,耻于谈性。而学校作为主渠道,性教育至今未纳入九年义务常态化教学,普遍缺课程设置、缺教材,教师不能或不知怎么做。

家长和教师作为儿童性教育主体力量,目前亟需多种渠道给予专业支持。

 

 服务过程 

红枫预防性侵项目主要活动有:

1、在北京、云南分别开展网上与基地调研;

2、学校、社区学生、家长、社区干部培训;

3、TOT师资培训工作坊,每期多为5天,个别为2天;

4、宣传倡导,如在两会期间,通过政协委员提交提案;线上与线下举办主题论坛等;

5、三八、六一、国际反暴力日大型主题活动,社区、街心公园举行展板、有奖竞猜等活动;

6、个案辅导,包括红枫热线个案咨询,与公检法合作为涉案青少年与家长个案深度辅导;

7、应中国妇基会委托开通“守护童年热线”。

活动中主要思路与做法如下——

总体思路:

根据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,以性教育7项内容为纲:

对自己的认识和接纳;对他人的了解和尊重;对交友、恋爱、婚姻、家庭、养育子女的理解和责任;对权利、社会性别平等、自由公正的阐释和追求;对交流、协商、拒绝的学习和应用;对与性有关行为的把握和决策;对性传播疾病、性侵犯的预防和应对。

具体做法:

1、在勾画性教育框架下,聚焦性安全

谈性侵问题前,我们先描画性教育的这七项内容,避免给学员留下“性=性侵”的误解和印象。培训中涉及“精卵结合”,更侧重“关系”,即自我与异性、社会的关系,由性别引申到角色、权利。

培训步骤:

1)调查问卷:与性相关的10个词——请小学高年级以上学生用形容词写感受,考察其性认知。对“性”引申提问:性生理、性心理,性别,异性交往,恋爱婚姻家庭,不同人生阶段性教育有不同内容与侧重。

2)性教育7项基本内容。

3)预防性侵:概念、典型表现、预防措施、发生后应对。

2、将社会性别平等理念融入培训全过程

在培训中,社会性别平等贯穿始终。

曾经以为这是难点。实际上,“女孩容易受欺负”,“身为女孩真倒霉”,“千万别给家里招灾惹祸”,只要稍加点评,孩子们都能理解,“有法律保护,有父母保护,我们也要自我保护,不让做坏事的人得逞。”

制做“谈谈性别”短片,通过从婴儿到耄耋老人的家庭、社会角色演变,揭示两性根本差异只在生理,而男尊女卑、贤妻良母等,是社会传统性别规范强化扭曲的结果;引导孩子们从现实生活和身边实例,去感悟“男女平等”、“人的自由全面发展”,从而悦纳自己的性别,与异性互相尊重,平等相处。

3、性安全三部曲

知晓——性侵有关概念、典型表现及性侵是犯罪行为等法律知识。低龄儿童是明白“隐私部位”不许碰,小学高年级和初中要清楚有关法律规定和性侵典型表现,树立自我保护和权利意识。

防范——平时外出与独自在家时注意事项。

应对——当面对威胁或危险时怎样处置;性侵若不幸发生,生命高于一切,将伤害降到最低;事后要做的三件事:告诉父母,报警,就医。

4、廓清正常的异性交往与性侵界限

“两情相悦”是初中生培训时的一个重要环节,一般分两个情景让学生现场排演心理剧:“一个要好的异性同学,说爸妈晚上不在家,邀请你去家里玩”,“当有人邀请你晚上会面或聚会”。要求学员从同伴与社会人员如网友两个方面对异性交往的特点、规范与防范性侵进行讨论,并表演出来。无论师资,还是学生、家长培训都非常投入,大家现场自编自演,兴致勃勃。

在点评中,我们引申讲性欲与食欲一样可以管控,“我的身体我做主”要牢记6条原则,做负责任的选择;也旗帜鲜明指出:过早摘下的青苹果,大多是苦涩的;男女同学交往,到“性”为止;违背当事人意愿,强行满足自已性欲,无疑是性侵犯罪行为。

5、生命高于一切,遇到危险时,将伤害降到最低

生命高于一切,当遇到危险时,要尽可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程度。但是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的传统贞操观根深蒂固:“真要反抗,强奸能得逞吗?”“挺好一个女孩,这辈子完了!”致使女孩受到性侵大多不敢声张,事态恶性发展,身边人甚至父母成了帮凶!培训时每到这里,家长们都很震撼。

生命高于一切,具体化为“生命大于器官”,就像战场上,胳膊、腿断了,人还活着。孩子很容易接受和理解。在成都某中学做演练时,当学生演到罪犯逃走后,拨出的第一个号码不是110,而是120,“因为我在流血,血流多了会死的,我要先救命!”   

6、防止责备、歧视受害者,避免二次伤害

相关工作如调查取证、法律和心理救援、社区帮助,每个环节都应该注意保护当事人,避免对其形成“二次伤害”。

特别是家长,一是有权利提醒和要求职能部门注意保护孩子的利益,如言语不当,反复取证等;再就是家长,抱怨责备,无意中将痛苦转嫁,对孩子伤害更重。某高中女孩与男友外出聚会,酒后被强奸,女孩抱怨甚至怀疑男友设局,痛苦中逃学……学校找家长,女孩被父亲责骂之后割腕自杀。

我们强调,意外难免发生,遭遇性侵不是当事人的错,同样,如果自己身边有人遇到不幸,我们也不要歧视,而是伸手帮助,给予温暖和爱。

 

 成效评估 

1、直接受益者达数万人,知晓性侵防范、应对方法

截至2019年8月,已经在全国13个省、市培训了来自学校、社会组织的900余名儿童性教育讲师,其中一些学员已在本地持续开展培训;在90余个学校、幼儿园、社区培训,直接收益儿童达8500余名,家长和老师3450名;参加三八妇女节、国际反暴力日等社区、街头宣传倡导活动数万人。

2、项目经历3个阶段,编制的3套教材层层递进,解决社会急需

河北赵县连续3年项目编制了面向小学生、家长和老师的第一套教材绘本;大篷车启动之后,开赴10个省市期间不断完善了面向师资,涵盖低幼、小学、初中儿童与家长、老师、社区的第二套TOT培训教材;云南深入山区调研后编写了《儿童性教育》第三套教材。这三套教材分别在不同阶段发挥了“先行一步”、“解决社会急需”、“向全面性教育开拓”的重要作用,也体现了社会组织推进社会和谐发展的担当与使命感。在项目评估中受到社会各界好评,中央媒体多次报道。

3、培训精心设计,形式丰富多彩,评估指标多为90%以上

无论半天、一天的学校与社区培训,还是5天师资TOT工作坊,作为设置,每次均有评估,各项指标多为90%以上。学员说:“性教育四大主线、7项内容,预防性侵6条做法,十分清晰。”“对性教育有了更透彻的理解,对性器官现在也能敞开、坦然跟学生讲。”“教材不厚,全是精华,还有活动方案,真棒!”“个案咨询模拟特别有启发!”

4、参与者获得个人成长,家庭中夫妻、亲子关系改善

很多学员都说,“培训之后,对性、性别、人生,对自己的角色与定位一下明白许多。”“其实,说到底是男人女人要了解和爱自己,也包容理解、爱他人,才有和谐发展。”有学员比照故事新编白雪公主,给孩子讲童话时融进了培训的内容,丈夫觉得耳目一新,主动承包家务,鼓励她写下来当教材。一位老师怀疑女儿早恋,跟踪盯梢,翻看书包,母女关系紧张,培训5天中就与女儿谈了2次,感觉良好。她说,身为老师、家长,也常需要帮助啊!

 

 项目价值与意义 

1、项目以培训师资为主,以一当十,事半功倍,在13省市播下火种;

2、积累了丰富经验,形成针对不同对象的,可复制推广的培训模型;

3、在10余省市建立了工作支持网络,为继续扩大成果奠定可靠基础;

4、红枫志愿者团队锻炼提升专业水平,用生命影响生命进一步弘扬;

5、红枫在机构治理、团队效能、创新拓展等有效提升;

6、社会组织在推动社会和谐发展中的价值得以呈现与提升。

 

 专业反思 

目前需探索的问题主要有:

1、培训评估指标需科学量化与完善

每次培训活动或工作坊(个案辅导是SCL-90症状清单),我们都会进行问卷评估,但感到最大问题是缺少科学、可量化的评估指标。

2、当事人个案辅导需在人才队伍与专业水平上加大培训力度

在外地做培训时发现问题,或有个案求助,只能是当时“力所能及”,后续工作却很难找到人来接替。近年发展线上咨询,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,但性侵个案具有的特殊性,从根本上来说,还是要有关职能部门重视,加大专门人才培养力度。

3、加强对性侵犯罪人特点及性侵事件规律的调研

加强此项研究,有利于提高预防和干预的有效性。

4、网络迅速发展,需加强对网络性侵的研究与进取,让现有和不断创新的成果得以发挥最大社会效益。

 

编审/晨迎

发布/王思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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